庚子年对许多人而言是充满难度的一年。
在许多人心里有一条时间的分界线:年之前,年之后。年刚到来,惯常的秩序和计划就被突袭的疫情打乱,整个春天的时间忽然被分割成了一个与另一个隔离期。我们只有在拿快递的时候才出门,抱着厚重的包裹经过小区的花园,闻到一阵悠远的腊梅香,再看见紫叶李、早樱和海棠逐一热烈地开过,却不敢稍做停留。
九个月之后,上海进入了凉意的秋天,雨水却下个不停,像一个复制黏贴的梅雨季,我们坐在咖啡馆里,讨论是否要去换一个新的发型,哪家的咖啡豆更新鲜,谁家的爱豆最让人讨厌。听见鲍勃·迪伦在唱:那场可怕的大雨即将来临……突然意识到今年就快要过去。
“我们就是这样失去了一个春天,失去了一个夏天,失去了一个庚子年。失去了时间,我们就是失去了一部分的自己。”在“不戴口罩的日子里,每个人照样深陷在各自轰轰烈烈的平庸的困境里。”年,一个特殊的年份。正是在这些包裹着“纪实”与“虚构”的混沌状态消失之前,弋舟在他的新作《庚子故事集》抓住了时间的痕迹,捕捉人们在突围困境时的挣扎和困惑,用“现在进行时”式的写作来对抗我们“无可救药的遗忘”。
弋舟,原名邹弋舟,70后实力派作家。他是江苏无锡人,成长于西安,后定居兰州,现在又回到西安。弋舟常说自己是没有故乡的“异乡人”,不同的生活环境带来的不同的地域文化特质或多或少地渗透在弋舟建构的精神世界中,形成了他作品独特的风貌。
他曾获鲁迅文学奖、郁达夫文学奖、茅盾文学新人奖、《小说选刊》年度大奖、《青年文学》奖、《十月》文学奖、百花文学奖、鲁彦周文学奖等。
在小说的创作上,田耳点评弋舟:同辈作家中,惟有弋舟能将学术声口直接接驳于日常细节,再以先锋余韵对当下作焕然一新的赋形,这使得他的小说灵动且厚实,汁液横溢且宏阔幽渺。在小说这一领域,我们只能眼睁睁看他一骑绝尘。
弋舟
弋舟曾说过,文学之事,从来与“时间”息息相关。一个小说家的“时间观”,约等于他的“文学性”。在中国式的纪年方式里,一切周而复始,互为轮替。从年开始,弋舟先后写作了《丙申故事集》《丁酉故事集》“人间纪年”系列,《庚子故事集》是其中的第三本。
他选择以年轮命名自己的作品,本身就是在向时间和岁月致敬。弋舟说:“对于那个无有始终的时间的臣服,差强人意,就是我对于文学的有限理解。”而这本庚子年的集子,就是弋舟见证非常时期复杂个人经验的有效尝试。今年也是弋舟的本命年,这也是弋舟写给自己本命年的见证与礼物。其中收录的《鼠辈》一篇的源起,也是因为作家的生肖“鼠”。
弋舟以短篇小说《核桃树下金银花》登上年《收获》短篇小说排行榜。评委金理对此篇的点评是:弋舟《核桃树下金银花》借书写一次邂逅,指引我们奋逆流而上,“指认此生的第一棵树木”,“一头冲进漫天遍野的壮观花海”,那是火光和灵韵绽现的源头,那是置身于具体事物中而目击本源、“语语都在目前”,那是新鲜的感受力还未被僵死的语言所驯化的时刻,那也是你我的初见。
明暗交界是弋舟特有的美学风格,作家对物理人情有近乎实证式的体察,就好像这篇小说中将超越性的精神领悟落实于日常生活的细密纹路中;但更难得的是弋舟对世界的一种直觉把握能力。
《庚子故事集》收录了弋舟的五篇小说。在城市的巷口,在异国的广场,在觥筹交错的饭局,在家乡小城的家中……就在当下的生活现场,弋舟重新构建了我们富有质感的日常生活。“核桃树下的金银花”、都市夜景的“炫灿”、“人类的算法”、“羊群过境”、“何处是我朋友家”,弋舟善于将精神内核意蕴包裹进这些看似新奇的意象、物象之中。
李敬泽点评《庚子故事集》:“年复一年,弋舟以他小说里一个又一个斑斓的寓体,持续命中着某些你我心头秘而不宣的重要关切。他那些籍由小说完成的精神表达,让他在当代中国文学现场独具辨识的高光。”
中信出版·大方年9月出版
孤独、灵*和肉体,是近年弋舟小说创作中经常